「父皇请讲。」
「这个唐寅说到底就是一个举人,哪怕他的名声很大,但李东阳、程敏政哪个不是少年成名的天才人物,你说朕不惩治寿宁、建昌二伯,就失了天下读书人的心。可为了一个举人,朕又能惩治他们到什么地步呢?」
朱厚照看他是想岔了,便说道:「父皇,外臣的愤怒,并不是因为皇亲国戚打了一个举人,而是皇亲国戚毁了一个举人科举考试的机会。这是读书人最为看重的机会,儿臣可以说,这个机会比唐伯虎的命还重要!父皇且看着,许多人并不认识唐伯虎,可这次还是会出来控诉两位舅舅的罪行,不是因为他们同情,而是因为他们恐惧!」
皇帝皱起眉头,最后还是向太子求助,「这确实是难办了。照儿,你一向有办法,快些想想如今这个难题怎么解?」
想个锤子。
其实朱厚照真想说,你是皇帝!
他妈的,说到底就是因为张皇后,叽叽歪歪的搞半天能不能行了!支棱起来啊!….
也恰在这个时候,外面有太监禀告,「陛下,皇后娘娘来了。」
皇帝挠了挠头,求助似的看向朱厚照,但朱厚照心想,那是我娘,我能咋办?那是你媳妇儿,你该更有办法才对。
「让她进来吧。」
张皇后匆匆进入乾清宫,一进来就倒地磕头,「陛下!臣妾请陛下救救臣妾的两位弟弟吧!」
「先起来说吧。」
皇帝真是感觉烦了,有点像是后世人中夹在婆媳之间的儿子,难死了,「寿宁伯和建昌伯的事,朕已经听说了。皇后,不是朕说你,你平时也该管教管教他们两个。你瞧瞧这是给惹出了多大的麻烦,你要朕去救他们。怎么救?」
【讲真,最近一直用@
口出狂言,侮辱寿宁伯和建昌伯?若非如此,寿宁伯和建昌伯都不一定知道唐寅是谁,又怎么会打上门去?」
皇后哭得梨花带雨,说得楚楚可怜。
弘治皇帝一时竟也犹豫了起来。
但是他也得考虑太子监国的难处。
心中烦躁,便挥了挥手,「你们都下去,容朕想想。」
恰好,朱厚照本来就已经听不下去了。
他监国,要处理的是国事,不是他娘的家务事。
他本来是两个打算,一个是不那么极端。就是到乾清宫,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说服皇帝,不是要杀他们,而是来点重一点的惩处措施。尽管他知道可能性不大,但从做事的角度来说,只要有可能不那么极端,都要去尝试。
因为这样成本最小。万一能瞎猫碰着死耗子呢?
比如说请皇帝下旨,削去他们的爵位,那么士子的愤怒应该可以平息,他的皇庄也能实现。
但是刚入暖阁,还没开始深入讨论,弘治皇帝上来就把他问懵了,竟然问怎么脱罪,哪怕他想过皇帝会护短,但这么大的事情首先是谈脱罪,他的确没想到。
可能这就是试戴皇冠还能没事的缘由吧。
所以实际上弘治皇帝这么问,就直接将他的第一个打算给封死了。….
之后其实都是废话。
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照第二个法子干了。老套路了,任何事情留一手。
他实在也不能接受张皇后的理由,什么男人心里装得是天下,那你倒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啊!
刘瑾在皇太子身边伺候的时间长了,慢慢的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某种‘气场,。
比如现在,他刚刚见到从乾清宫出来的太子就知道太子很愤怒,不是一般的愤怒,是很愤怒。
「去将毛语文传进宫来。快!」
刘瑾不敢耽搁,马上派人出去寻找。
愤怒之下,效率奇高。
不过半个时辰,毛语文就已经在东宫里跪着了。
朱厚照喝退左右,不让任何人靠近,只带着毛语文进了自己最为私密的寝宫偏殿。
他坐在床上,踏着垫脚的木板。
毛语文跪在地上。
「南宁伯府,你去过没有?」
毛语文身子骨一紧,「臣,不敢欺瞒殿下。常去。」
「每日走在那边,是何心情?」
这话他答不上来了。
朱厚照反而发笑,「行。真话你不敢说,谎话你也不敢说。本宫越来越欣赏你了。」